2024 下半年，我忽然意识到，现在大模型已经具备自动生成旅行攻略和行程路线的能力了。
早在八年前的 2016 年，我退出旅行赛道的时候，断言 “机器生成行程路线” 这件事完全没有可行性。大模型刚出来的时候，我依然坚持这个观点。随着对大模型的认知加深，我收回这句话。
这篇文章聊聊一个曾经的旅行攻略创业者，怎样用大模型来做旅行攻略。
首先，说说为什么曾经坚定看衰 “机器生成行程路线”。
因为旅行攻略最大的挑战，是怎样快速建立完整，鲜明的目的地印象。
2022 年以前，机器生成的行程路线，是简陋的目的地介绍，一长串陌生的地名和地名解释，完全不可能建立清晰的目的地印象。如果是国内旅行还好，比如 “中山陵，熊猫基地，颐和园，苏州博物馆” 这些耳熟能详的景点打底，对目的地行程还能有一个模糊的预期。
但如果是（拿北海道攻略举例） “五稜郭公园，函馆热带植物园，大沼国立公园，金森红砖仓库” 这些你从未听过的地名，串成几天的函馆行程，用户就懵了，搞不清楚这对不对，好不好，适不适合自己。
要知道，如果仅仅是陌生地名串烧，还不如一篇小红书笔记呢。UGC 图文感染力远胜刻板的 PGC 图文。
那么我曾经怎样用 2015 年的「氢气球旅行」来建立目的地印象呢？
目的地印象不是用目的地介绍来构建的，更高效率的方式是 “目的地的结构化玩法”。
我在氢气球里尝试了一个独特的内容价值观：主流旅行攻略，就是目的地玩法的分类榜单。
比如最大公约数的必玩榜，必吃榜 比如按场景分类的北京胡同专辑，上海森林公园专辑，太原博物馆专辑 比如按人群分类的文艺青年专辑，亲子专辑 比如按地理区域划分的京都北线专辑，东线专辑 比如较远距离的目的地周边旅行专辑 比如广受欢迎的小众玩法专辑，网红出片专辑
一个中型目的地通常有 5-10 个专辑，不同的专辑维度，提供了高效率的索引。
这样，用户不仅可以从专辑里快速找到感兴趣的 POI，收藏后在地图上一键生成行程路线（可在地图上编辑行程）；更加在浏览专辑的过程中，通过结构化的分类榜单，建立完整，鲜明的目的地印象。
氢气球 2016 年因为拉不到投资而放弃（那一年旅行创业赛道全面崩盘），存活不足一年。直到八年后的今天，还有不少人找到我说，氢气球是他们用过的最好的旅行攻略。
这些陈年烂账，和大模型有什么关系呢？
我用氢气球旅行做攻略的逻辑，也可以复用到大模型上。??
比如说，我现在跟大模型说，我想做一份北海道函馆市的攻略。
对函馆的整体简介，包含旅行特色，旅行区域划分，最佳季节等 函馆必玩的 5 个 POI 介绍 函馆有哪些玩法专辑
然后大模型引导我提问，你可以回复关键字，点名了解不同的玩法专辑。挨个介绍专辑内的 POI 玩法（大多数是 TOP3 或 TOP5） 。
分别了解感兴趣的专辑后，大模型继续引导我提问，在函馆安排几天？对哪几个玩法最感兴趣？
根据我的回复，大模型从常见的行程路线中，找出最匹配的一条推荐给我。这里存在一些来回修改的流程，比较复杂，暂且略过。
你看，是不是模拟了口碑绝赞的，用氢气球旅行做攻略的过程？
在用户对目的地一无所知的时候，因为对旅行攻略的需求是高度一致的，所以大模型主动把结构化的目的地印象，也就是目的地玩法的分类榜单投喂给用户，就像是旅行社的导游清一清嗓子：“郭先生，我来跟你介绍一哈函馆市哈。”
每一段讲完之后，他会引导我提问的角度：“郭先生你喜欢在函馆逛店吗？对哪几家店最感兴趣呢？”
确保我理解目的地之后，根据我对具体玩法的偏好，再推给我行程建议，这时我的接受度就相当高。
以上可能大量需要 GUI，我觉得打字追问这不太行。
11 月跟犬校同学电话聊过这个想法，对方怂恿我：你做嘛——我不做。我已经不想再创业了。犬岛的挫折让我意识到，我的心气已经无法驾驭困难波折和全职投入。我更适合兼职协作的独立产品，或是把自己的能力分散投入多个全职团队。
对方又问我，那你这个方法，可以扩散到旅行攻略以外的大模型应用吗？
我想了想，其中的关键是，大模型主动向用户投喂结构化的信息并引导提问，帮助用户建立认知结构，才能给出更可靠的建议。
结构高于总结。总结是在结构之下的低维度信息。
对于旅行攻略，我知道可以怎样结构化；攻略以外就拎不清了，比如怎样做产品？怎样写 PRD？不行不行，旅行攻略是天然的高度结构化内容，还有哪些领域也能做到约定俗成的结构化？我并不了解。
这个产品思路，恰好耦合目前大模型应用的软肋，也就是 “用户不知道自己需要知道什么”。一旦没有好的提问，没有具体的目标，大模型也只能回答一串套话，面面相觑两手一摊。
如果大模型能够像专家一样，描述结构并引导提问，为新手建立认知结构，用户的提问质量与大模型的交付质量才能双双提升。DeepSeek 的推理能力在这里如鱼得水。
到目前为止，我用过好几款做旅行攻略的大模型应用，极烂。未必因为大模型能力不足，语料不足（国内的旅行语料不行，但国外的很好），我猜也可能是他们并不懂旅行攻略。笼统的图文介绍并不能建立目的地印象，怎样对目的地玩法分类总结？怎样引导提问？怎样才算是可靠的行程建议？这需要攻略专家的设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