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 月接了一单付费咨询，对方是专门投大模型的 VC。我分享了一些在犬校聊到过的关于 AI 赛道的观点，以及犬校同学的观点。然后我们聊到另外两件事：
为什么 2019-2023，国内，甚至是全世界都很少有创新的新产品？
产品的成功，来自于古典产品经理和古典创业者的场景创新。在 2010-2018 年这八年的黄金时代，所有人满含着对未来的信心，前仆后继地投入创业。我们发现新技术与用户场景的黄金结合点，创造用户价值，也创新使用场景。基于用户价值的，对使用场景的创新，是这八年黄金时代的成功的根基。其中有大量的，超过一半的成功案例，并不来自于成功的欲望，而是一门心思的，“我就想要把这件感兴趣的事情给做出来” ，然后获得了超出预期的泛化，不断拓展产品边界。要知道，成功产品不是设计出来的，而是生长出来的。用户多姿多彩的使用行为就是生长的养料，时常长成最初意想不到的样子。这也是我作为古典产品经理，奉为圭臬的 “有用户价值，有演变概率” 。这样的产品开端，往往不是着眼于有大机会，而是着眼于 “很有意思” 。那么 2019 年之后的大衰退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呢？第一，在当前的技术基础上，高价值的需求几乎已经被发掘殆尽。可见的海图已经绘制完毕。第二，习惯了高增长的老板们，对低增长感到恐惧，恐惧导致心态和动作变形，背叛了他们赖以成功的路径，用尽拔苗助长，刻舟求剑，邯郸学步等手段，最终缘木求鱼。第三，即便不能获得高回报的确定性，但也不至于创新——尤其是简中市场的创新如此衰落。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整个市场情绪趋于恐惧，老板恐惧低增长，精英恐惧失业，这种恐惧情绪导致公司不愿意下注 “有用户价值，有演变概率” 的项目，宁肯瞎几把抄并且水土不服；而精英不愿意在没有强确定性的时候去创业，不再有一往无前的勇猛与乐观。这时，从公司投资到个人创业，都不是基于市场需求去做产品，因为可见的高价值需求已经枯竭了。另一些 “有用户价值，有演变概率” 的需求，他们又看不上高回报的不确定性。相当于不仅市场需求萎缩，做产品的路径也完全错了，动不动从意淫收益出发，而不是从满足需求出发。在没有高回报预期的前提下，没有人愿意承受高风险。现在，还有 2011-2018 年这种古典创业者心态，一门心思 “我就想要把这件感兴趣的事情给做出来” ，并对不确定的未来收益不那么 care 的人，无论产品经理还是程序员，几乎死绝了。恐惧心态笼罩着整个市场。古典创业者的死亡，导致场景创新的死亡，导致 2019-2023 年简中互联网不仅没有成功的新产品，甚至没有像样的创新。到了 2023 年，即便大模型带来了新希望，但大模型创业团队的坏心态没有任何变化。恐惧和兴奋糅合在一起，每一只团队都想 “我要憋个大的，我要一战成名” ，偏执地追逐高回报的确定性，不具备古典创业者 “我就想要把这件感兴趣的事情给做出来” 的质朴的好奇心。唯有这种好奇心，才能在市场需求萎缩的现状下，从 “有用户价值，有演变概率” 出发，去发现未知海图上的机遇。我今天聊的 VC，他见了 300 多个大模型创业团队。他很认可我的观点，认为大模型赛道现在缺的不是技术实现，而是场景创新，很想把我和某个大模型团队撮合在一起，但想来想去，想不出来。因为每个团队都是焦虑地去追求一战成名，去追逐大机会和高回报，到现在一无所获。而按照我的理解（以及该 VC 的观点），大模型的创业机会在于原生应用——容忍使用中的不确定性，并创造过去不能及的用户高价值。这样的原生应用更适合从 “有意思” 起步，注重对 “有趣” 的敏感捕捉，而不是 “我要憋个大的” 。也就是复现大航海时代场景创新的老路。（Character 和妙鸭算是其中两例）我是一个乐于追逐有趣的人，但和我一样追逐有趣的强者，我一个都不知道。尤其程序员如果可以拿几百万的年薪，他凭什么去追逐收益不可知的有趣呢？现在早已不是 “创业是一种人生经历” 的黄金时代了，大家想的是每一年的个人 ROI 稳赚不亏，也亏不起。没人像古典创业者一样勇于拥抱不确定性。那样的乐观主义者已经死绝了。上半年，我做了两三个 AIGC 的娱乐化功能设计，资源需求不大，也有裂变机会，讲给这位 VC 听，他听得津津有味，觉得很值得冲一冲裂变。可惜因为不具备高回报的确定性，公司不愿意为了 “有意思” 而投入研发资源，项目被搁置。但我要再说一次：成功产品不是设计出来的，而是生长出来的。用户多姿多彩的使用行为就是生长的养料。对于大模型而言，我感兴趣的不是憋个大的，一战成名，而是做一系列有市场音量，有很多人使用的大模型产品，在这个过程中去理解大模型的场景边界，也通过观察用户行为，嗅探产品泛化的种种可能性。只可惜，现在古典创业者已经死绝了。左看右看，找不到同伴。
内容来自“用思考交换思考”的 PM 思辨社区「犬校」。
